下午老爹的教训让我的思绪很混乱。我不仅一次的去设想若是被老爹老妈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该怎么办。是接受这个“女儿”,还是嫌弃这个变态儿子?说真的,我好怕老爹老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怕是没有用的,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直到一切恢复原样。
和孩子吃过晚饭后我在傍晚时分独自一人散步来到了广场,途中还在商店买了一包红南京来缓解忧虑。这种香烟在我刚上大学时第一次购买,当时买这种烟觉得既实惠又好抽,而现在却是涨到十几块钱一盒了,若是放到那个时候真可谓是天价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遵守与刘莫年的约定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凉亭,只见他那四个乐队的成员正合唱着那首经典的《加州旅馆》,两把吉他弹得收放自如,这让围观的不少年轻人听得十分尽兴,有几人还拿出了手机记录这一切。可我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刘莫年的身影,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凉亭里的乐队成员很快就发现了我,随后待他们唱到“Where 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时那两名没有拿吉他的成员更是向我张开双臂,如同在欢迎我的到来般热情洋溢。而我则立即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吸引来不少的目光。
烦了一个下午的我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完全沉浸在了他们的歌声里,仿佛他们所唱的每一个音节都能够洗刷掉我心里的烦躁让我无法自拔。
一曲唱罢,人们献来了热情的掌声,几个人站起身来表示感谢后就走到了我的身边。围观的一些人以为这场高水准的“演唱会”结束了便走开了,而有的人觉得意犹未尽仍满怀期待着他们能再来一首。
我和他们互相打过招呼后就询问刘莫年在哪。可他们几个人也表示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并且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几人便猜测他刚到蓝易工作所以有可能经常需要加班就没再打扰他了。
他们的话使我内心的愧疚感更增加了一分。音乐在刘莫年的心里有着不可估量的热爱,这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可现在就是因为我的缘故,使这个最能带给他生活希望的爱好都变成了灰色,这让我无法不感觉到内疚。
正与几人交谈时,刘莫年却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然后从背后搂住了他的兄弟们。几人回过头发现是他顿时热闹的打成了一片。而我看得出,欢乐的氛围中只有他的笑是勉强的,哪怕他刮去了中午时那凌乱的胡渣……
肆意的欢闹后刘莫年来到我的身边缓缓说道:“来的这么早,李总。”
“嗯,我家离得不远,所以吃过晚饭就来了。还有,不用叫我李总,除去工作的关系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
刘莫年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后他又指着凉亭里的几人对我说道:“一起玩会儿吧,在公司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唱歌很好听还很会弹吉他。”
看着凉亭中的几人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于是我主动的走了过去,拿起立在一旁的吉他,坐到石凳上准备弹唱一首赵雷的《鼓楼》。
吉他声响起后刚刚仅有的还在等待演唱的十几位观众立即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而五人乐队再次集结后也满怀期许的坐到我的身后听我歌唱。
在众目睽睽下我缓缓开口唱道:“我走在,鼓楼下面,路在堵着,雨后的,阳光散落人们都出来了。执着的,迷惘的,文艺青年很多,如果我,无聊了就会来这里坐坐……”
赵雷的这首歌写得是北京的鼓楼,而在我的故事中我所唱的却是苏州的鼓楼。伴随着自己的歌声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身着便宜T恤的文艺青年,背着吉他在西园弄和自己心爱女孩的甜蜜热吻。两个年轻人不惧身份的差异;不惧家庭的阻拦;更不惧为爱私奔!最后,他们终于从爱人变为了家人,从家人却又变为了陌生人…………
不错,这就是我和苏晗的故事,一个我不堪再去回首的往事。
随着吉他声最后的澎湃,我高唱着最后一句:“我在鼓楼,我在鼓楼,我在鼓楼噢……”
是啊,我还在鼓楼,你呢?
一曲结束,人群里爆发出轰鸣的掌声,这时我才注意到刚才零零星星的围观者现在已是站满了凉亭周围。有的人还拿出了手机将我刚才的演出记录了下来。
我放下吉他对着人们深鞠一躬表示感谢,刘莫年等五人也走上前来纷纷夸赞着我的实力并要求我再来一首。我看向刘莫年,发现他的笑容不再是那么勉强,而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人群中,“再来一首”的起哄声不断,可这都不能驱使我的想法,真正能使我再唱下去的原因是刘莫年的笑,能让他重新燃起生活的信心才是我现在唱歌的最大动力。
于是我再次拾起吉他,人们见此状便自觉的安静了下来。沉思片刻后我拨动起琴弦,这次我选择唱的是张悬的《模样》,同样也是一首民谣。而两首歌曲都选择民谣是因为我觉得民谣就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故事,我希望白天辛苦工作后的人们能放下心中的浮躁,在这个小凉亭边专心的倾听我所唱的故事。
伴随着吉他声再次响起我缓缓唱道:“你听见了我吗,你听见了我吧。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听见了我吧,你听见了我吗?记着我笨拙的说话,啊……
你看见了我吗?你看见了我吧。你怕不怕,你怕不怕。你看见了我吧,你看见了我吗?记着我笨拙的说话,我的模样有你的孤单。我的眼光有你的方向,顺其自然以后再也不会遗憾……”
如果说刚才的《鼓楼》我唱的是苏晗与我的故事,那么现在的《模样》则是在唱我转变身份的故事。正如歌词所写的那样:你看见我了吗,你看见我了吧。你怕不怕,你怕不怕?
我想问问老爹老妈我变成这样他们是否还会爱我;我想问问蓝暄韩笙我变成这样她们是否会嫌弃我……
有的时候与其逃避现实,不如勇敢的去面对。可生活中我却还是选择了逃避这该死的现实,只能依靠歌声把内心最真实的质问唱出来……
《模样》唱罢后掌声更是如雷鸣般袭来,并且围观的人数也更多了,甚至于草坪上都站了不少的观众。而这时路灯已亮了起来,天际线再也看不到太阳的影子,只留下轮廓的余光抵抗着漆黑的夜幕。人们自发点亮了手机的闪光灯组成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星河。
乐队的成员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境,各自拿出手机拍照留念。这一刻,我好像实现了当初作为文艺青年的梦想,仿佛我有一只成功的乐队,仿佛这就是在我们自己的演唱会一样。
在围观人群的口哨声和叫好声中我并没有继续演唱,因为这毕竟是刘莫年几人的主场,有这么好的氛围自然要让他们一展歌喉体验一下这演唱会般的感觉。几个人稍作推辞让我继续表演,不过都让我以嗓子不舒服搪塞了过去。其实我知道,如此热烈的场面早就令他们按耐不住了,我不过是顺手推舟成全他们。
随着几人的歌声我坐到了凉亭的后排,同时人群中不少人向我走来一一和我拍照。霎时间我感觉自己真的就如同明星般闪耀,那份对音乐早已丢失的信仰再次坚定起来。
我虽然没有再继续唱下去,但五个人依靠扎实的音乐基础以及高亢的嗓音并没有让观众减少,反而还在逐步增多。他们所唱的每一首歌曲都令现场的气氛一次又一次的达到沸点。
终于,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歌唱后几人的嗓子达到了极限。而我陪人合照时竖起的大拇指也达到了极限。
由于时间的关系观众人数稍有减少,可他们还是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热情高涨,似乎意犹未尽。可我们却并非铁打的,于是在经过又一轮的拍照后热情的人们才放过我们一马。
离开广场后众人在我的提议下来到一家奶茶店。几个人喝着冰爽的冷饮充分缓解唱得炙热的嗓子。我则借口透透风到奶茶店外点燃了一根烟,然后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霓虹。
不知什么时候,刘莫年也走了出来指了指他的嗓子又指了指我手中的香烟,我笑着问道:“嗓子都这样了还抽烟?”
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于是我掏出那盒红南京给他点燃了一根。我们俩就这样抽着烟默默地看着这座夜幕下的城市……
回到家后,晨晨又是早早的抱着蜜桃睡着了。我洗过澡后带着今晚的愉悦也很快睡着并进入了梦境。
梦里的我好像是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我,正手拿吉他身着铆钉皮衣在属于我自己的演唱会上怒吼般唱着我最爱的《私奔》。数以万计的闪光灯中我发现了那个我最爱的女人,我纵情的望着她为她歌唱,可我却渐渐发现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是苏晗么?可为什么我记不起她的样子?她不是苏晗么?可我除了苏晗还会再爱上谁呢?
疑惑中我停止了歌声,全场的观众也瞬间消失不见,唯独那个女人坐在那里为我感动的落泪。我想问她到底是谁,但还没等我开口她便朝我坚定的喊道:“李易然,如果你想要有一个人陪着你找回丢失的信仰,那一定是我!因为我……想和你私奔!”
“想和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和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霎时间,全场的观众和台上乐队的和声又忽然冒了出来,大家齐唱得声音震耳欲聋,而那个女人却消失不见。最后,在自己嘶吼的歌声中我从睡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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